词不达意（上）

*今天完结，下篇已经写好，一会就发。

*灵感源自@Jxxer 老师剪的《词不达意》

01

马嘉祺自己开着一家小面档。他算是一个生活作息很规律的人，早上4点起床醒面，5点煮骨汤做面的汤底，6点准时开档，然后忙忙碌碌，到晚上9点面店关门。关门后，马嘉祺要将今天店里产生的所有垃圾打包分类，拿去垃圾站扔掉，然后骑自行车回家，到家刚好9点45分。

但是，今天马嘉祺10点才回到家。

无他，今天发生一件比较神奇的事情，他在扔垃圾的路上捡到一个，一个男孩子。

男孩子就坐在路边，虽然八月的北京很热，但是他穿得也太过清凉了。他穿着一件白色背心，还是破的，身上有点脏，脸上有擦伤。路过很多人都看见他了，不是没有人伸出援手，男孩长得挺帅，很多过路的女孩子都想帮忙，温声细语地问他怎么回事。但是，当男孩一抬头，女孩子们就却步了。他的眼神太过防备，像是什么凶猛野兽。

马嘉祺看见他的时候，他埋头在手臂上，好像就此打算在路边睡上一觉。明明看起来挺高大，这样卷成一团，后脑勺圆圆的，还挺可爱。马嘉祺进去垃圾场，对着四个颜色的垃圾桶分好垃圾，花了点时间。走出来，男孩子还是在那儿，圆圆的后脑勺被晚风吹起几根呆毛。

北京的晚上还是很吵闹，男孩很安静。马嘉祺想了想，走过去，说：“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？我可以帮你吗？”

男孩抬头，眼睛也圆圆的。他很高大，马嘉祺却感觉他年龄挺小。

男孩看了他很久，不说话，马嘉祺想，还挺警惕，是自己多事。他耸耸肩，转身离开。

好巧不巧，突然就下雨了。

“喂，我有点饿！但是我没钱！”男孩突然开口。

马嘉祺于是把人带回家了。煮了两碗面，刘耀文嗖嗖地吃完了，还一脸意犹未尽。

刘耀文，是男孩的名字。人挺懂礼貌，吃他面之前还自我介绍了一下。今天下午的时候，和家里人吵架了，不忿，从家里跑出来了。手机没带，钱包也没有。人很倔，就这样硬生生走了一天。晚上的时候，因为太饿了，头晕，看不清路，差点出了车祸，幸好避开了，但是衣服破了，人也擦伤了。这样所以，马嘉祺才看见刘耀文坐在路边，穿着背心，一个人静静地自闭。

听完刘耀文说话，马嘉祺忍不住笑了。这都是什么事呀。

“那之后打算怎么办呢？”

“之后，之后还没想好，但是，”刘耀文有点不好意思，堆起一个笑，“我现在还能再吃一碗吗？”

马嘉祺点点头，又给人煮了碗面，这次，还在碗底窝个荷包蛋。

刘耀文筷子不停，那个荷包蛋很快就显露出来，他夹起来咬了一口，很开心地说：“是糖心蛋！”吃完这个蛋，他心满意足，摸摸肚皮。

厨师总是很容易被食客感染的，特别是当这位食客很明显地对他的食物表示满意的时候。

马嘉祺看着刘耀文吃饱喝足，高高兴兴懒懒散散晃晃腿的样子，又笑了出来。

“那，在你想好之前，住在我这里吧，有空房间。”马嘉祺自己说完，自己都吃惊了，他平时可没有心善到这种程度，但是，说出来的话，也不好收回。

刘耀文更是吃惊，一时间不由得用拿看圣母玛利亚的眼神看眼前的人。

这晚的雨下得更大了，雨的声音噼里啪啦，天空黑漆漆。

刘耀文将双掌合十：“再麻烦你借套衣服我换洗吧！我身上好脏！”

02

莫名其妙就这样住下来了，还住得不止一两天。

第三天的时候，刘耀文实在是不好意思吃白食了。马嘉祺4点钟起来的时候，刘耀文听见了，迷迷糊糊也挣扎着起床。

这天开始，马嘉祺的小面档有了帮工。

刘耀文不会做面，也不会煮面，只好抢着做其他事。有客人付账，马嘉祺还没动，刘耀文长腿一跨，就到客人面前算账找钱。客人走了，刘耀文又麻利地收拾桌子，然后拿碗去洗。新一波客人来了，刘耀文赶紧从后厨出来招呼客人，拿着价目表记点菜的单子。

马嘉祺观察过刘耀文，他认为刘耀文应该是那种家世比较好的孩子，没想到这么会做事。

这么一天坐下来，刘耀文累得要命。回去的路上，坐在马嘉祺自行车后座，头一点一点的想睡觉。路过某家商店的橱窗的时候，马嘉祺看了一眼玻璃的反射。刘耀文这么大只一个人，在矮矮的后座缩起长腿，努力昂着脖子，不让自己睡着。

“想睡可以靠在我背上睡。”

突然说话的人声音好温柔又很有魔力。刘耀文情不自禁跟着话里，将头靠在马嘉祺背上。

好瘦，硌人。刘耀文用脸蹭蹭马嘉祺的背，找一个比较适合位置睡觉，他睡意朦胧，并不清醒，做了点平时不会做的事，又将手圈上前面的人的腰。

这么一圈，马嘉祺一吓，自行车立马歪歪扭扭，要冲到隔壁车道去。

刘耀文马上吓醒了，说：“行不行啊！我太重了吗！让我来骑吧！”

于是两个人换了位，一路慢慢悠悠回家。

回到家，刘耀文却不想睡了，喊着饿。马嘉祺煮了面，给人碗底窝了个荷包蛋。

03

偶尔也会休息一下，马嘉祺也不是铁人。他给自己的小面档定了休息日，在休息日这天，把刘耀文拉出门去。

最近刘耀文都是穿得马嘉祺的衣服，两个人虽然差不多高，但是刘耀文骨架要大一些，衣服穿起来并没有那么舒服。是时候买点合适他的了。

马嘉祺给刘耀文这些天的工作算了工资，作为他买衣服的基金。

“哇有这么多吗！”刘耀文很是开心，“我第一次自己赚到钱！”他数了数钱，又从里面拿出一半给马嘉祺。

“这是做什么？”马嘉祺看着那笔钱。

“我的伙食费！”刘耀文将钱塞进人的口袋里。

一下子就买了好几套衣服，马嘉祺慨叹，原来现在的年轻人流行闪亮亮带点铁链或者带点什么金属的衣服。买衣服的人，天生就是衣架子，人长得帅，身材也好，几个售货员小姐姐围着人转，给他挑衣服。

马嘉祺靠在一边玩玩手机，乐得清闲。

“那他呢？适合什么衣服？”刘耀文手一指马嘉祺，几个售货小姐姐马上看过来。

售货员小姐姐们像看见新大陆，眼前一亮，簇拥着马嘉祺去试衣服。马嘉祺老久没买过衣服了，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三套。

要付钱的时候，刘耀文不许马嘉祺自己付钱，说他今天发了工资开心，要给善良大方的老板兼屋主送礼物。马嘉祺拗不过他，只好笑纳了礼物。

04

休息日还有时间，刘耀文说不如去溜冰。

马嘉祺童年没有那么多时间，长大了没有那么多爱好，自然不会溜冰。穿着冰刀鞋，扶着旁边的围栏颤颤巍巍，小心翼翼地用冰刀行走。

“你这样学不会的！学这个不能害怕！”刘耀文在冰上来去自如，“你把手给我，我带你出去溜溜。”

“不行！万一摔了多痛啊！”马嘉祺拍掉刘耀文的手，“走走走，让我自己适应一下。”

“哎呦摔怕什么！我小时候就是摔着摔着学会的！”感觉到马嘉祺眼刀飞来，刘耀文立马改口，拍拍胸脯，“信我，我不会让你摔的！”说着又向马嘉祺伸出手。

或许是那句“信我”太有力，也或许是小年轻太坚持了一直伸着手，自己不好意思拒绝他。马嘉祺看了刘耀文一眼，慢慢将手放进他手心里。

很暖，和这遍地的坚冰形成鲜明对比。

刘耀文拉着他的双手，一步一步地带着他向前滑。

“你看，很好玩吧！不怕的！”年轻人很得意，将他的手握得好紧。

他这个神情，让马嘉祺回想到刘耀文刚来的那天晚上。刘耀文说自己离家出走这件事，也是这个神情的。他说，自己没有想那么多，心里有气，就跑出来了。

马嘉祺问他，手机没有，钱没有，就这样走这么远，不怕吗？

刘耀文笑，我没有想这么多，想做就是做了。

他好像天生不会害怕任何事物，洒洒脱脱就做出自己想做的事，溜冰也是摔着摔着学会，不怕痛，不怕过程，只求目的。

马嘉祺突然觉得，这片冰要融化了，他在被太阳拉着走。

05

休息日后两个人好像亲密了一点。

马嘉祺这才发现刘耀文这么喜欢撒娇，虽然他本人不认为这是撒娇，但是眼睛亮亮的，眼神这么讨好，嘴巴撅撅的，“唔——”一声拖得好长好长，这样不是撒娇，什么才是撒娇？

大男孩挺可爱。

于是刘耀文说，以后他的面都要有溏心的荷包蛋窝在碗底，马嘉祺说着“好好好”应下了。刘耀文说，那以后每星期都要休息的，一起休息出去玩儿，马嘉祺讲“没问题”。刘耀文说，不可以叫他“耀文儿”，要叫“文哥”。马嘉祺也没有迟疑，开口就是“文哥”。

刘耀文反倒是不好意思了，他耳朵有点红，“马哥人真是好！”

马嘉祺被他的称呼逗乐：“对，我们都是哥。”

马嘉祺发现刘耀文也不是什么都不怕，现在他就很害怕。两个人晚上没有事情，看点电影，随手一放竟然是一部恐怖片。

马嘉祺一开始也感觉有些害怕，但是当他感觉到刘耀文慢慢往他身上缩的时候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害怕，起码要有一件事比他勇敢。

刘耀文脸上没有什么害怕表情，甚至还时而对剧情有点点评，还会笑一笑。在某些尖叫情节过后，他突然屏住呼吸，身体僵硬往马嘉祺身上靠，然后继续假装没事，面无表情地抓一大把薯片塞进嘴里。

马嘉祺本来想说，要不我们换个电影吧，但是大男孩的自尊心要照顾。他侧了侧身，让某个僵硬的躯体更靠近一些。

恐怖片看完了，时间比较晚了。刘耀文却又说饿了。

“吃了这么多零食，还饿？”马嘉祺无奈，还是撸起袖子做了个面，煎了个椭圆椭圆的荷包蛋放在碗底。

这次刘耀文吃得好慢，边吃边和马嘉祺说话，硬生生把吃东西的时间延长两倍。

终于吃完，马嘉祺说，挺晚了，碗先不洗了，赶紧洗漱睡觉。刘耀文磨磨蹭蹭，一脸不情愿，还是被赶进房间去。

马嘉祺睡觉比较浅，一点点动静，他就要醒了。房门传来的声响的确是很小，但是马嘉祺无法忽视，从床上起来，打开房门。

刘耀文拿着手机，开着手电筒，抱着个枕头蹲在门边，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嘉祺。

“你这是什么惊讶表情？嗯，文哥？要惊讶也是我惊讶吧，房门口突然有个大活人。”马嘉祺将人从地上拉起来。

“你怎么突然出来了，上厕所吗？”刘耀文抖抖蹲得发麻的腿，顺着力气站起来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你在这里干什么呢？”马嘉祺眯了眯眼睛。

刘耀文看着马嘉祺眼睛，低了低身子，笑着开口：“我房间，那个夜灯坏了，我能不能过来睡啊？”他笑得的时候，眼睛弯弯的，卧蚕却圆圆的。

“夜灯坏了就不能睡觉了？”马嘉祺虽然这样说，但是并没有真的想质问刘耀文，他招招手，让刘耀文跟着他进房间。

“你睡这边，睡安定点啊，别挤我！”马嘉祺拍拍一边的床，自己滑进被窝里。

刘耀文快乐地点点头，也跟着滑进被窝：“马哥晚安！”然后真的乖乖巧巧地闭上眼睛，睡得直直的，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。

马嘉祺摇摇头，他明白了，平时这家伙都是开着夜灯才敢睡觉，今晚看了恐怖片，夜灯又坏了，就不敢自己一个人睡了。刚刚在门口，又不敢叫醒他，更不敢直接进来，只好在门口蹲了。

马嘉祺摸了他手臂一把，凉丝丝的，不知道在外面蹲了多久。他看着人眼睛闭得好紧，一脸孩子气，好像真的睡着了。

“下次就直接进来吧，别蹲了。”马嘉祺小小声说，然后睡下。

“好的。”好像睡着了的人做了个口型回答。